身之教誨 吾以一生
“奶奶壞,奶奶壞”一天下班,坐在公交車上閉目養(yǎng)神時,,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女童嘶聲裂肺的聲音,,已作為人母的我條件反射性地巡著聲音望去,這時看到一5歲大的孩子在不停地用手捶打著一位年約70有余的老太太,,小女孩眼角沒有眼淚,,只是眼里充滿了成人才會有的兇狠,圓圓的大眼睛怒瞪著眼前的老太太,,本來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看著是多么的不合實際,,這個年齡,應(yīng)該是天真無邪的,!老太太什么話也沒說,,只是用那雙歲月給她留下的起了老繭的雙手摟著眼前撒潑的小女孩,眼里看不出是憐惜還是無奈……
我轉(zhuǎn)身看向窗外,,南方的冬天黑夜來得似乎有點早,,才4點鐘,外面就已經(jīng)霧蒙蒙的一片了,,也許是因為進些年來整個環(huán)境污染的原因,,就連人,也開始煩躁了,,這不,,一個5歲的小孩為何因為上車沒有座位就怪起了自己的奶奶呢?
這時候,,我開始想念起我的家鄉(xiāng),,想念我的雙親,在那座林城,,有生我育我的雙親,,以及多少個陪伴我長大的孩時的故事,,還有那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,都夾雜著我們的歡笑度過我一輪又一輪的歲月,。如今,,大學(xué)畢業(yè),我懷著堅定不移的信念來帶了小學(xué)課本里的蘇杭,,只為了追尋心中那一方的念想,,母親告訴我,心要隨著念想,,才能飛的更高,,于是,我舍棄親情,,孑然一身來到蘇州,,來到蘇州7年有余,無論身處何處,,孩子永遠是父母的心頭肉,,雖她不說,但偶爾隔幾天沒有電話,,他們就會打來,,嘮叨說不要累壞身體,其實,,我知道,,他們是想念我了。這時候,,我的心思又回到了那個山腳下,,那方四面用石頭砌成,里面的墻用竹草編織的泥瓦房,,是的,,我出生在中國的窮苦山區(qū),那里,,看不到火車鳴笛,,更看不到飛機翱翔,看到的只是滿山的綠樹和田埂,,聽到的牛馬的奔跑和蟲蛙的鳴叫,。父親是家里的獨子,爺爺離開人世的時候是姑姑背著去送終,,奶奶一面跟地主階級斗爭一面教育父親如何做人,,終歸因為家里的條件小學(xué)沒有畢業(yè)就輟學(xué)回家當(dāng)起了家里的勞動主力軍,母親在那個年代,,女孩子從來不知道什么叫讀書識字,,從一生下來就注定呀嫁到別人家做家庭主婦,,于是,她只能學(xué)針線活,,學(xué)家務(wù),,學(xué)勞作。而這些都是她們所謂的知識……
我,,就是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里,,沒有爺爺奶奶的寵溺,從我生下來一個月起,,我就被兩個姐姐輪換著守護,,大姐比我大8歲,二姐比我大6歲,,后來母親又生了弟弟后,,我才知道,原來我是多余的,,若不是為了要個男孩,,怎么還有現(xiàn)在的我,。大姐和二姐每天一人帶我,,一人燒飯,等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,,父親母親就扛著鋤頭,,挑著簸箕,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,,然而,,每天的這個時候才是我們一家人最開心的時候,父親一邊大口大口地吃飯,,一邊給我們講故事,,從遠古的猿猴時代到現(xiàn)代的名人寶典,那時候,,只知道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物,,因為在他的肚子里,有道不盡的神秘寶物,,母親坐在一旁,,一邊不停地分別給我們夾菜,一邊嬌怒:快吃,,都涼了,。然后我們都朝母親扮鬼臉。吃完飯,,母親開始給我們縫補破舊的衣服,,我是家里的老三,,在我的記憶里,我從來沒穿過新衣服,,更不用說童話故事里的公主的裙子我是見也沒見過了,,但是,我從來不鬧,,我知道,,在些許年里,我們甚至連飯都吃不上,,母親說六幾年文化大革命的時候,,她們吃過樹根,吃過草皮,,現(xiàn)在生活條件好了,,我們有了米飯吃了,所以應(yīng)該珍惜,。我相信,,那是父親母親最艱苦的日子,他們都挺過來了,,那么,,我只是沒有一件新衣又有何妨,何況我沒有挨凍,。母親一邊縫著衣服,,一邊說著村里村外的家常,但是每次說到最后她都會總結(jié)說以后你們要怎樣才能怎樣,,于是,,我們按著母親的想法,懷著父親的故事開心而又小心翼翼地生活著,。
轉(zhuǎn)眼間,,我7歲了,到了該上學(xué)的年齡,,同村的小伙伴也都在興高采烈地說要去上學(xué)了,。終于可以上學(xué)了,我也不例外,,開始每天都興奮得睡不著,,早上天剛亮就早早起來了,然后背著背簍到田里扯豬草,,一邊扯,,一邊哼著不著邊調(diào)的國歌,那是姐姐教的,,姐姐抬著頭挺著胸,,大聲唱著,,我仰著頭,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的幸福,,我也在心里暗暗許下了第一個愿望,,那就是做祖國的接班人!
接下來的日子,,有了弟弟后,,我們一家人更熱鬧了,雖然有時候會因為一些小事爭吵,,但是轉(zhuǎn)過身,,我們就笑了,因為我們是一家人,,相親相愛的一家人,,母親照舊把她的每天都嘮叨,有時候我們會有些不耐煩,,但還是不聲不響地聽她說完一件又一件的家常,。那時候,只是僅僅以為她在跟我們拉家常而已,,后來長大后,,才知道那是母親教育我們的方式,她沒有文化,,不可能用名人的方法教育我們,,所以她說任何事情,都要源于起點,,只有起點懂得了利害關(guān)系,我們才會選擇對的路,,所以她的家常大多是說隔壁的張三今天做了什么,,他的這種做法好不好,會帶來什么樣的結(jié)果,。李四今天得到了什么東西,,這個東西對于他會有什么樣的影響,當(dāng)時只是想母親總是去管別人家的那么多事干什么,,可是在后來的生活中,,漸漸地,當(dāng)我們遇到了同樣的事情時,,按著母親的想法我們?nèi)プ隽�,,最后是取得了好的結(jié)果,這時候我們才發(fā)現(xiàn)母親那是在用別人的經(jīng)歷來教導(dǎo)我們,。于是我們就不再迷茫,,不再沒法選擇,。父親每天教我們寫作業(yè),盡管很累,,他也要陪伴著,,農(nóng)忙時我們一家大多是晚上10點半才吃晚飯,吃完后我們開始寫作業(yè),,在微黃的燈光下,,小小年紀的我就開始學(xué)會發(fā)奮圖強,心中有了理想,,那就是考個好成績,,等長大了就可以掙很多錢,讓父母享福,。于是,,在每年的期末考試中,我都永奪第一,,每次拿著獎狀擺在母親面前時,,最想得到的是她大大的表揚,可是,,每次她都說:不錯,,但還得努力……
時間就在春夏秋冬的年輪里隱去了,終于大姐沒有辜負父親母親的希望,,考上了師范大學(xué),,她是我們村上第一個走出山里來到大城市的人,看得出,,母親的笑容里全是滿滿的幸福,,但是,開心之余最讓我們一家人痛苦的事情隨即而至,,大姐上大學(xué),,二姐上初中,而我也已小學(xué)三年級,,弟弟也開始步入學(xué)堂,,這對于沒有工作只靠挖泥土為生的父母親來說是何等的壓力,村里與我一般同齡的女孩子也輟學(xué)回家跟著父母下田干活,,跟姐姐同齡的也已嫁入他家就為減輕自己家的生活負擔(dān),。生活的無奈時常是這樣,在命運面前,,再堅強的人都不得不低頭,。但是,父母沒有,每次開學(xué),,都是我們家最捉襟見肘的時日,,父母跑遍村里,也或許鄰村,,東拼西湊,,低聲下氣,只為籌足我們的學(xué)費,,讓我們順利地上學(xué),,待接下來又慢慢地還給他們。每當(dāng)這個時候,,我們都是默默的坐在凳子上,,什么也不說,因為我們知道,,父母從來不說愛我們,,也不會像如今我教女兒那樣手把手,但是他們的方式讓我們刻骨銘心,,我知道之所以會苦,,那是因為沒有文化,沒有知識,,要想擺脫這種苦難,,唯一的道路就是學(xué)習(xí),知識改變命運,,這是天的道理……
再后來,,二姐也考上了師范,而我也步入了大學(xué)校園,,弟弟也如愿上了高中,,也許,我的生命里充滿的都是悲傷的清苦,,但這一切只有我們兄妹能懂,,遇上我的雙親,那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,,也只有他們才會堅持著把我們一個個送入學(xué)堂,再步入社會,,從此離開農(nóng)田,,離開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!
手托一輪明日,,用盡您的身軀,,光照我,轉(zhuǎn)過來,,我的一生,,全在您的光亮下行走,。
月以繼明日,行以繼修德,。您以身的教誨,,是我一生最大的財富。